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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 (受刑?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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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樂瑩一連三日都沒有走出寢殿。

這三日裏,吃喝沐浴皆是傅硯山一個人伺候,起初她還算既來之則安之,漸漸便有些不痛快了。

又一日被傅硯山拖到床上後,她忍無可忍地拍開他的手:“做皇帝就這般空閑麽?”

“還好,不算太忙。”傅硯山回答,身上的衣裳不是今早離開時那件,上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氣。

趙樂瑩蹙眉:“我明日想回長公主府。”

傅硯山眼眸微動,在她指尖印下一吻:“留下不好麽?”

“阿瑞已經許久沒有見到我了,我該回去了。”趙樂瑩神態淡淡,舉止間透著被滋潤過的慵懶。

傅硯山摸摸她的臉:“我將阿瑞接過來便是。”

“你打算以什麽名義接來?”趙樂瑩掃了他一眼。

傅硯山看向她:“自然是親生父親的名義。”

趙樂瑩輕嗤一聲:“世人皆知這天下原本是阿瑞的天下,你卻橫插一手做了皇帝,如今還要將你們父子的關系昭告天下,難不成叫整個大灃的百姓都知道,做老子的搶了兒子的皇位嗎?”

“殿下終於說出來了,”傅硯山撫觸她的力道不變,“你從一早,便不滿我登基的事了吧。”

“我有什麽不滿的,橫豎皇位也沒落到外人手中。”趙樂瑩語氣不鹹不淡。

傅硯山唇角微微揚起,許久之後緩緩開口:“阿瑞還太小,許多事沒辦法做,只有我先替他坐幾年皇位,滌清這世上汙糟,方能給他一個太平江山。”

“說得倒是好聽。”趙樂瑩閉上眼睛,懶得同他多說。

傅硯山盯著她看了許久,最後將她攏入懷中,許久都沒有說話。

今日的他依舊沒有送她出宮。

在宮中待了幾日,趙樂瑩漸漸便有些坐不住了,於是一日清晨趁他不在,便轉身往外走去,然而還未出宮門,便被人給攔住了。

“殿下身子不適,皇上吩咐您在房中好好歇息,無事不要亂走。”宮人低眉斂目。

她昨日被折騰了大半夜,身子確實有些疼。聽到宮人這般說,饒是她臉皮再厚,此刻也有些窘迫,蹙了蹙眉後開口;“本宮不走遠,只去禦花園逛逛。”

“殿下還是不要為難奴才了。”宮人急忙跪下。

趙樂瑩頓了一下,眼神逐漸沈了下來:“那便叫你的皇上過來,讓他親自告訴本宮能不能去禦花園。”

“可……可皇上不在宮中……”話說到一半,宮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,趕緊閉上了嘴。

趙樂瑩長眸瞇了瞇,許久沒有說話。

當晚,傅硯山早早便回來了,同樣換了件衣裳,血腥氣被皂角味遮掩,若非對血味敏感的人,根本嗅不出來。

“聽說你今日要去園子裏走走,那些奴才沒讓你去?”他進門便問。

趙樂瑩懶得看他:“皇上不是早就知道了,何必明知故問。”

傅硯山從背後將她抱住:“是我疏忽了,新皇登基,那些奴才只想著巴結,便總是誇大其詞,我不過是叮囑他們盡量讓你多歇息,到他們口中倒成囚禁一般了。”

趙樂瑩扯了一下唇角,沒有說話。

“現在要去嗎?我帶你去走走。”傅硯山低聲道。

“不必了,”趙樂瑩慵懶起身,轉身到床上坐下,“沒心情。”

傅硯山沈默一瞬,走到床邊好笑地看著她:“我同殿下賠不是了,殿下就別生我的氣了。”

“傅硯山。”

“嗯?”

“別演了。”

趙樂瑩此話一出,寢殿裏瞬間靜了下來。

許久,傅硯山溫聲開口:“我不懂殿下的意思。”

“你為何要做皇帝?”趙樂瑩再次看向他。

傅硯山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:“我不是已經同你說過,阿瑞還太小……”

“別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,”趙樂瑩表情漸冷,“你做皇帝,無非是為了報仇,將我囚禁在這後宮之中,不過也是為了瞞著我,你從頭到尾,只想的是解決私怨,何時將這大灃江山放在眼裏過?”

她的語氣始終沒什麽起伏,可一字一句卻皆是質問,傅硯山垂著眼眸,沈默的樣子同從前沒什麽區別。

趙樂瑩靜了靜,到底沒有心軟:“傅硯山,你不該如此。”

“若不是林樹,爹也不會死,我誅他九族,滅他滿門,不過是一報還一報,為何不該如此?”傅硯山突然看向她,眼底是淡淡的紅血絲。他這些日子,一邊要在趙樂瑩而前粉飾太平,一邊要去做自己的事,已經許久沒有睡一個好覺。

趙樂瑩與他對視許久,心臟漸漸沈了下來:“林家……被你滅門了?”

傅硯山不語。

“胡鬧!胡鬧!你初登皇位不施行仁政便也罷了,竟還誅殺朝臣滿門,”趙樂瑩氣惱地站起來,焦躁地在原地轉了幾圈,指著他的鼻子質問,“你這般逞一時之氣,可有想過這普天之下,還有誰敢對你效忠,有誰敢對阿瑞效忠,你這是將阿瑞、將我架在火上烤!”

“殿下這般生氣,是因為怕我連累你和阿瑞,還是因為我殺了林點星的家人?”傅硯山突然問。

趙樂瑩氣得眼睛都紅了:“你說本宮是因為什麽?”

傅硯山不說話。

“對,本宮就是為了林點星,本宮舍不得他難過,你滿意了吧?”她臉色極差地質問。

傅硯山明知她在說氣話,表情還是漸漸沈了下去。

屋中頓時靜了下來。

“他們還不知阿瑞是我的兒子,”許久,傅硯山打破沈默,“大不了待我殺盡這天下負你之人,你便帶著阿瑞反了我,太平江山留給你,惡名盡數給我就是。”

趙樂瑩敏銳地抓到了重點:“你還想殺誰?”

“寧茵夫家,西城顧家,廣南府王家,秦安錢家……”一字一句,盡是從先帝去後,曾欺負過她的人家。

趙樂瑩怔楞地看著他,到說到錢家時,她突然問:“我與錢家素無往來,他們何時欺負過我?”

“錢家二女兒,原本整日跟在殿下身後,先帝去後,她便與寧茵成了閨中密友。”傅硯山淡淡道。

趙樂瑩無言地看了他許久,竟然被氣笑了:“那時本宮有十歲嗎?孩子之間的事,你竟也算到家族頭上?”

傅硯山不語。

趙樂瑩深吸一口氣:“我且問你,你這些日子,究竟殺了多少人?”

傅硯山垂下眼眸,沒有回答。

趙樂瑩氣笑了:“不說是吧,鐵了心要同本宮作對了是吧?行,你願意殺誰就殺誰,本宮不管了,傅硯山,可真有你的,為了滿足你那羅剎心,先是拿阿瑞做借口,如今又拿本宮做借口,本宮瞧著,這世上最會欺負本宮的便是你!”

傅硯山頓了頓,擡眸看向她。

“你不是要殺人嗎?去吧,殺去吧,就按你說的,惡名留給你,大好江山留給我,你與阿瑞也不必父子相認,免得他將來的名聲受你牽累,”趙樂瑩說著便站了起來,“時候不早了,本宮……不對,微臣告退。”

說罷,便要離開,卻被傅硯山一把攥住了胳膊。

“放開。”她沒好氣地開口。

傅硯山抿起薄唇。

“放手,今日起,我們便是陌路人了。”她聲音又冷了幾分。

傅硯山攥著她胳膊的手卻愈發用力,趙樂瑩忍了許久,突然轉身撲進他的懷裏:“你是要氣死我嗎?”

傅硯山下意識抱住她,心口突然疼得厲害。

“我沒辦法……”他聲音沙啞,“爹養了我十年,我不能讓他白死……”

“可你不能殺林樹,至少現在不能殺,他雖野心極大,可從未真正越雷池一步,你這般行事,群臣只會當你殘暴苛政,將來無人對你忠心,無人對阿瑞忠心,殃及的是大灃所有百姓,”趙樂瑩低聲勸說,聲音悶悶的,“硯奴,皇位不能讓人為所欲為,只會絆住手腳,你從登基那一刻起,便不能意氣用事了知道嗎?”

先前她不說,是以為傅硯山會大局為重,抓他們幾日嚇唬嚇唬便算了,誰知竟真要殺了他們。他這幾日總是滿身血腥氣,想來那林樹在獄中受了不少苦。

傅硯山不語。

趙樂瑩從他懷中探出頭來:“林家人都還活著,對嗎?”

傅硯山沈默許久,微微頷首。

“林樹呢?他如何了?”趙樂瑩又問。

傅硯山眼神微冷:“還有一口氣。”

活著便好。趙樂瑩松一口氣:“找個由頭,罷了林樹的官職,將他們流放吧。”

傅硯山垂下眼眸不語。

“硯奴。”趙樂瑩聲音微沈。

傅硯山別開視線,到底是妥協了。

趙樂瑩笑不出來,低著頭握住他的手指,許久嘆了聲氣。

昔日最輝煌的世家,如今卻被逐出京都,也算是為當日之事付出代價了。

這一日之後,趙樂瑩更不放心把傅硯山一個人留在宮裏了,於是不再提出宮的事,而是整日裏盯著他,就連上朝也會在幕簾之後聽著,生怕他再做出些亂七八糟的事。

好在傅硯山被教訓一通後,便沒有再亂來了,只是赦免林家之後,又頒了許多道莫名其妙的旨意,尤其是其中一道,要秦安錢家已經出閣的二女兒,抄寫佛經三百遍,一個月之內呈上來。據說那二女兒接到旨意後就再也沒有出門,整日待在家裏沒日沒夜地抄寫,連覺都顧不上睡了。

趙樂瑩聽到這些聖旨簡直頭疼,可已經逼他放過林樹一家,不好連這點事也制止他,只能任由他胡鬧。不過盯著看了一段時日後,發現他胡鬧歸胡鬧,正事上倒也沒耽誤,林家一黨該貶的貶該退的退,短短幾日便已經理清了朝中盤根錯節的勢力。

趙樂瑩總算松了口氣,一日清晨再被他叫醒上朝時,只慵懶地拒絕了:“你自己去吧,我再睡會兒。”

“不去監督我了?”傅硯山俯身在她唇上親了親,身上透著些許涼氣。

趙樂瑩閉著眼睛,許久才淡淡道:“不去。”

傅硯山笑笑,轉身便走了。

趙樂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,起來後隨便用了些吃食,便去禦花園閑逛,走了一圈要離開時,突然聽到兩個宮女碎嘴——

“長公主殿下也太可憐了些,先前只不過被囚禁在寢殿裏,這幾日皇上變本加厲,竟是帶著她上朝去了,你說是不是很過分。”

趙樂瑩一臉疑惑,不懂哪裏過分了。

“叫殿下親眼看著屬於自己兒子的江山,如今落在了昔日的奴才手裏,這種誅心之痛哪個受得了,自然是太過分了。”另一個宮女接話。

趙樂瑩:“……”哦。

“還有啊,我上次遠遠瞧了一眼,看到殿下脖子上青紫一片,應該是受了酷刑。”

“真的嗎?那也太慘了些,長公主千嬌萬貴的,定是想不到自己有這一日,”宮女連連嘆氣,“原以為皇上沒立刻殺了她,是因為看在昔日情分上放過她了,如今看著倒像是留在身邊慢慢折磨。”

“可憐,真是可憐……”

趙樂瑩滿腦子的可憐,再聽不下去其他,轉身便回了寢殿。

當天夜裏,傅硯山將她攏在懷中,親吻她的脖頸時,她突然而無表情地躲開:“以後少碰我這裏。”

傅硯山:“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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